蕭天愛個子高挑,但是清瘦修長,如同挺拔的蒼翠青竹一般。常年爬山涉水的,身材勻稱結實,并非女子那般弱風扶柳,加上豪邁的行事方式,比男人都像男人。可要說她比常年闖蕩江湖的三個男人都厲害,他們是不信的。不過他這般自信,倒是讓薛仁貴不好改變主意,道:“好,那就依你所說,不過刀劍無眼,只比拳腳功夫可好?”“不用那么麻煩,一力降十會,老辦法,掰腕子唄!”蕭天愛胳膊擺在桌子上,一只手修長漂亮,和她粗莽的相貌一點兒不相配?!班牛謫栴}嗎?”三人連忙收斂心思,由力道最大的岳龍剛和她掰手腕。岳龍剛看著她纖細的手掌,和他狗熊一般的爪子,形成鮮明的對比,有些不忍下手:“肖老弟,要不還是算了吧。都是自家兄弟,誰排老大有區(qū)別嗎?”蕭天愛道:“當然有區(qū)別的了,當?shù)艿艿囊爮拇蟾绲姆愿溃鹁葱珠L,大哥更要智勇雙全,照顧弟弟們。這樣兄友弟恭,方能團結一致,建立功勛。我要是讓你心服口服,你能稱呼我一聲大哥嗎?”“倒是這么個道理?!痹例垊偙揪褪莻€嘴拙的,不是伶牙俐齒的蕭天愛的對手,硬著頭皮握住柔弱無骨的小手。西北民風多彪悍,客人們圍上來,叫囂著起哄,甚至還有對賭的,小酒樓一下子熱鬧的能掀翻屋頂。岳龍剛用了三分力道,猛然感覺一股巨大力道壓制,連忙加到了五分,可是還不能阻攔這股力道,再不敢情敵,神色漸漸凝重。這還是蕭天愛給他留了機會,沒有猛然把他掰下去,不讓他輸?shù)奶y看?!凹佑?,兀那漢子,偌大的塊頭,連個文弱小子都比不過嗎?”“就是,老子可壓了你贏呢,你可不能輸!”“可不是嘛,要是敢作假,兄弟們可不答應……”一聲聲起哄聲,岳龍剛壓力更大,力道已經加到了十成,但是,纖細的手腕,猶如筆挺的山峰一般,任憑多大的狂風,兀自聳立在天地之間,佁然不動。岳龍剛終于明白,人家是高人,深灰不露,是他們短視了。感覺差不多,蕭天愛開始反攻,岳龍剛被一點點壓倒,任憑他使出渾身力氣,擋不住她的巨大力道?!鞍ィ皇前??這就輸了?”“不能夠啊,這小子該不會是故意放水,逗著咱們玩兒呢!”岳龍剛滿臉漲紅,馬步都扎起來了,全身的力氣都在手腕上,哪兒顧得上搭理他們?薛仁貴看他們實在不像話,大喝一聲:“滾犢子,什么玩意兒?拿我們兄弟打賭,問過老子了嗎?誰他娘的敢放半個屁,老子抽死他!”西北這個地界,就得蠻橫霸道,你越是慫息息的,想要息事寧人,越是被欺負?!斑青?!”黃楊木做的厚木桌子,承受不住他們的力道,四分五裂。這次再沒人懷疑兩人是做戲了,這等力道,也讓眾人面露驚訝,頓時閉嘴,再不敢瞎起哄。“肖大哥,承讓,小弟輸?shù)男姆诜??!痹例垊偸钦娴姆?,拱手行禮,認下這個大哥。蕭天愛虛扶一把:“好說,當哥哥的定會照顧弟弟,有我一口肉吃,定會有你一碗湯喝?!痹例垊偅骸啊辈荒芊纸o我一塊肉嗎?蕭天愛又看向薛仁貴:“薛兄,你要和我比什么?”“不敢,我兵器比較厲害,力道是岳老弟最厲害,秦小弟善謀略,武力一般?!毖θ寿F有些糾結,原本想收個小弟的,一下子要篡了他大哥的位置,心底怎能服氣?哪怕蕭天愛武力超群,比他厲害,想讓他真心臣服,他一時半會,也扭過這個勁兒來。蕭天愛這么些年歷練,御下之道早已爐火純青,瞬間看透他的心思,道:“薛兄不急著做決定。咱們一起從軍,報效朝廷,不如日后以功勛論高下,日久見人心,薛兄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哈哈……好,肖兄,就沖你這番話,薛某也交了你這個朋友。走,咱們現(xiàn)在就去投軍,就按肖兄說的辦。”兩人都生出惺惺相惜之態(tài),互相謙虛,一起出門?!奥?,客官,損壞的桌子,麻煩賠償一下!”兩人滿心的喜悅,交到知己好友的欣慰,瞬間被打斷了。蕭天愛摸出一塊五兩重的銀子,在手里顛一下,笑瞇瞇問小二:“這個可夠賠償?”小二眼珠子都掉進銀子里了,遇到好客人了,忙不迭點頭:“夠了,十張桌子都夠得,謝客人賞!”他倒是機靈,提前堵著蕭天愛的話頭,想落下這個賞銀?!靶邪?,你能拿得到,就賞你了!”“啪!”她把銀子拍在掌柜的長條案幾上,足足一塊磚頭那么厚的柜臺,銀子直接鑲嵌進去,和柜臺齊平了。小二臉都綠了,掌柜的笑的比哭都難看。蕭天愛背著手,瀟灑離開。薛仁貴目光連連閃爍,對蕭天愛的為人,又多了些認知。不會欺負弱小者,但是誰讓她不痛快,定會讓對方也不痛快。這樣的人,有大俠的仁義,又有小人的睚眥必報,做朋友會是極好的兄弟,做敵人會是極為難纏的對手,所以決不能交惡。蕭天愛沒想到,小小的玩笑一把,薛仁貴腦補出這么多東西來?!白甙?,薛兄先請。”“肖兄一起!”雖說戰(zhàn)事緩和,關內暫時平靜下來,但是北戎還沒退走,戰(zhàn)事就不能停,朝廷還會不間斷的派兵增援,各地都有征兵處,歡迎有心報國的年輕人投身軍伍,報效朝廷。換做別的朝代,當兵都是人人避之不及,攤牌在每個家庭上,強行征兵。但是趙無疆當皇帝,情況就不一樣了,許多年輕人,聽完戰(zhàn)神的豐功偉績,都想為朝廷效力,不凡主動來投軍的。征兵處最歡迎這種人了,都是些一腔熱血沖昏頭,哎,是滿腔拳拳報國之心的年輕人吶。他們四個,來到征兵處,收到熱情招待,就連秦霄賢這個不符合條件的,也留下了。長的瘦小也有好處,當斥候兵,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再不濟,還能做個火頭軍,只要是健康全乎人,軍隊都有你的立足之地哈。……蕭天愛是被外面的號角聲吵醒的,新病暫時不用上戰(zhàn)場,需要訓練體能,學習戰(zhàn)陣和棋語,三個月的訓練,合格之后,才會從小戰(zhàn)役開始,一次次磨煉,如果還沒死,就是合格的戰(zhàn)士了。她賄賂了軍需官,分了單獨一間房,不怕暴露身份。有了上次和岳龍剛掰腕子的經驗,她連一雙手,都涂上姜汁,變得蠟黃粗糙,沒那么顯眼。新兵這點兒訓練程度,除了秦霄賢叫苦不迭,他們三個都能輕松應付。中午排隊打飯,蕭天愛和普通士兵一樣,體驗新兵生活,倒是沒覺得不習慣,反而有種微服體驗士兵生活的新鮮感。不是戰(zhàn)時,飯菜只是蔬菜湯,每人兩個粟米餅子,只能吃三五成飽,只有打仗,才能敞開了供應,讓士兵們都吃飽。蕭天愛看著泛著難聞味道,顏色可疑的蔬菜湯,硬的能當石頭餅子,陷入深深的懷疑,吃的也太差了吧?沒有肉就算了,起碼得讓人吃飽呀!薛仁貴也吃不慣,不過知道這是規(guī)矩,既來之則安之,反而更堅定了自己建功立業(yè)的心,當了將軍,就能隨心所欲吃肉喝酒。他和蕭天愛追求的不一樣,一個是個人得失,一個是國家軍隊的凝聚力,大燕也有一半兒是蕭天愛的,這些士卒,她也有一半的責任?!斑@么難吃的東西,喂豬都不吃,就給我們吃這個?”蕭天愛一挑眉,當即就發(fā)作了,火頭軍不怒反笑:“愛吃不吃,不吃餓著。有的吃就不錯了,朝廷養(yǎng)數(shù)十萬士兵,金山銀山都得吃空了。新兵蛋子,不曉得戰(zhàn)爭的殘酷,對面北戎,都開始吃人了,自足吧!滾一邊兒去,妨礙老子打飯,小心老子喊人收拾你!”“你……”薛仁貴趕緊拉著她走:“肖兄,可不敢鬧,都是吃一樣的,軍隊就這樣?!笔捥鞇鄄环?,“我就不信,那些伍長,百戶,都尉,校尉,他們也吃這個!”火頭軍看她愣頭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