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真的不能耽擱！”程知節(jié)很擔(dān)心，怕鳳無憂不信這個邪。鳳無憂膽子很大，而且很仔細(xì)，別人說的話，她未必相信。天嵐也不是沒有冬季，蠻荒的冬季再可怕，又能可怕到什么地步去？萬一，她想要留下來，親自感受一下，那該如何是好？“娘娘，屬下沒有夸大其詞，剛到蠻荒的時候，我們也不信，還派人出去探索，可是，那些兄弟全死了?！彼曇艨酀窠乐楸骸澳锬?，這是用命換回來的教訓(xùn)?！薄拔覜]有不信你?！兵P無憂說著話，卻還是沒有挪動的意思。程知節(jié)發(fā)急：“那娘娘為何還不上路？蠻荒冬季，真的半點(diǎn)都不能耽擱?！狈讲挪碌酱笾芸赡苋スゴ蛐B部的時候，他們還急著趕路。現(xiàn)在遇到了更緊急的事情，鳳無憂卻停下了。程知節(jié)完全摸不到頭腦。鳳無憂輕嘆了一聲?！拔覀儾荒芫瓦@樣回去，這樣回去，才是必死無疑?！笔裁矗砍讨?jié)完全不明白鳳無憂在說什么，眼睛瞪得大大的，連胡子都顫動著。其他人也都不明白，只有蕭驚瀾眸色深沉，不知在想著什么。他肯定也想到了。鳳無憂看他一眼，知道這男人不是會開口解釋的那種人，也就自己開口。“我們現(xiàn)在回去，不是死在蠻荒的冬日里，而是死在大周人手里。”“怎么會？”程知節(jié)立刻反駁：“大周的人如果真的來了，也是在忙著攻打寨子，我們從外圍悄悄繞到寨子后面再進(jìn)去不就行了？”大周肯定也會安排崗哨，但在他們這些人面前，些許崗哨，根本不夠看。程知節(jié)不知道鳳無憂的顧慮在哪。鳳無憂指了指他腰間的果子：“這個果子，大周的人有沒有？”“當(dāng)然有！”百朱果在蠻荒極多，又是出行必備，大周的人怎么可能沒有。鳳無憂問：“那你猜，大周的人知不知道要變天？”這還有什么可猜的？百朱果變色，大周的人當(dāng)然知道要變天。但是這對他們沒有多少影響，靈泉影響的不是一個點(diǎn)，而是一片。以靈泉為中心，按靈泉大小和影響力不同，方圓數(shù)里甚至十?dāng)?shù)里，都在靈泉的影響范圍內(nèi)。玄鳥部這個靈泉是比較大的，影響范圍足有七八里。就算大周沒打下之寨子，在附近扎營，只要他們帶的有干糧，再從周圍的地方采一些野果，對他們也沒什么影響。最重要的是，蠻荒的冬天來的突然，可是往往……不長。多的時候一兩個月，少的時候……只有幾天。這見鬼的天氣，程知節(jié)從沒見過，在來蠻荒親身經(jīng)歷過之前，也從不相信有這樣的天氣?？墒聦?shí)擺在眼前。蠻荒的天氣，就是這么詭異。這么短的冬天，對處于靈泉范圍內(nèi)的大周人來說，根本無關(guān)緊要。等冬天一過，他們或者增加援兵繼續(xù)攻打，或者撤退，都很簡單。鳳無憂一句話，引得程知想了很多。但他還是沒有明白，鳳無憂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鳳無憂搖了搖頭。程知節(jié)這笨蛋，沒救了?！凹偃缒闶谴笾艿娜恕兵P無憂掰開了揉碎了：“你派了神衛(wèi)來伏殺我們，可是突然變天，這個時候，你并不能確認(rèn)神衛(wèi)到底有沒有殺掉我們，可是卻知道，為了躲避冬季，我們一定會回玄鳥部，這個時候，你會做什么事情？”“這還用問？先大兵封鎖通往玄鳥部道路，一旦看到皇上和娘娘，立刻格殺勿……”鳳無憂以前考教過程知節(jié)的兵法，用的也是這種句式。給他假設(shè)一個場景，讓他想出對策。程知節(jié)習(xí)慣了，脫口而出。說到一半，一下卡殼，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他啞聲：“娘娘是說，大周會派人守在我們回去的必經(jīng)之路上？”“不止大軍……”鳳無憂再添上一把火：“說不定還有神衛(wèi)。”神衛(wèi)，在大軍作戰(zhàn)中，起不到什么作用。時限是他們的死穴。可若是，只為了刺殺某些人……把他們混用在大軍之中，絕對有奇效。蕭驚瀾再厲害，也只有兩只手兩只腳。他沒辦法在對付幾百個大周士兵的同時，還能分出精力，對付比普通士兵強(qiáng)百倍的神衛(wèi)。程知節(jié)幾乎傻了?！澳锬?，我們該怎么辦？”這話，簡直脫口而出。有鳳無憂在，就不想動腦子。反正，只要跟著娘娘的指示去做，就一定沒錯。鳳無憂被程知節(jié)這反應(yīng)弄得哭笑不得。她看著蕭驚瀾：“我們是不是來錯了?！彼麄儾粊恚讨?jié)他們還知道用用自己的腦子，而且其實(shí)做得挺不錯的。就算有失誤的地方，這也是再所難免。吸取教訓(xùn)就好。但他們來了，這些人就開始不動腦子了。話說，他們難道天生就是該動腦子的不成？蕭驚瀾瞥程知節(jié)一眼，淡聲：“罰他一年不準(zhǔn)刮胡子?！兵P無憂L：……她這說正事兒呢！這男人怎么就記得她夸了一句程知節(jié)沒胡子的時候帥。懶得理他，鳳無憂笑道：“能怎么辦？當(dāng)然只能請救兵了。”他們這么點(diǎn)人，難不成要送上門去給大周的人殺嗎？可若是帶上幾個人一起回去，那場面，自然又另當(dāng)別論。救兵？程知節(jié)覺得鳳無憂一來他腦子好像自動生銹了。娘娘說的每個字都聽得清，怎么每個字都聽不懂？鳳無憂也不理會他，從懷里摸出一個竹哨來，擦了擦，放到口中，用力地吹了起來。竹哨發(fā)出一種很尖利的聲音，刺耳。蕭驚瀾眉頭微皺，可沒說什么。這種聲音，在密林之中才傳得遠(yuǎn)。吹了一小會兒，什么動靜都沒有?！澳锬?，接下來怎么辦？”鳳無憂看著程知節(jié)，無奈?！俺讨?jié)，你改名叫程元芳吧?！鄙叮砍讨?jié)一臉懵的樣子有種莫名的萌感，鳳無憂忍不住笑了。她揮揮手：“沒什么，給你起個字，不過不好聽，你不用在意?！闭f完了，才正色回答程知節(jié)的問題：“不做什么，在這里等?！彼麄儸F(xiàn)在已經(jīng)出了惡鬼山的范圍，離生蠻也有點(diǎn)距離。就是有生蠻聽到了哨聲，也未必馬上趕得來?！拔覀冊谶@里等到天黑，如果沒有人來，我們就先往寨子趕?！兵P無憂說完了話，自己找了個石頭坐下來。蕭驚瀾嫌地上臟，不愿意坐，站在鳳無憂身邊。鳳無憂就把他當(dāng)成靠背，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他的腰腹間。等了一會兒，約摸一刻鐘的樣子，她把竹哨拿出來，又吹了一遍?！澳锬?，要一直吹嗎？”盧音離鳳無憂最近，受這噪音刺耳也最嚴(yán)重?！皩?，一直吹，吹到天黑，或者，吹到他們來?！痹捯舴铰?，一道人影忽然竄到了鳳無憂的身前。速度快的，云九反應(yīng)都來不及。他的神色很難堪，他之前和這個生蠻交過手，很清楚這個生蠻不會武功。沒有武功，還這么快。蠻人的天賦，未免好得太過分。鳳無憂一點(diǎn)也不驚慌。蕭驚瀾就在她身后，如果來人有問題，根本沒機(jī)會走到她身前?！疤鞃箒淼呐?，你有毛?。俊睘鮽惿裆懿缓茫骸岸炀鸵獊砹?，你不回靈泉？在這里亂吹什么！”鳳無憂站起身，笑嘻嘻的：“當(dāng)然是請你幫忙啊?！彼龘u了搖竹哨：“該不會你說過的話，不算數(shù)吧?！睘鮽惖芍P無憂：“本少主說出來的話，什么時候都算數(shù)?！薄澳翘昧?，就請你和你的族人，送我們回玄鳥。”烏倫面色漲紅，像受到了侮辱：“天嵐來的女人，你知不知道這個幫助的機(jī)會有多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