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可惜,全軍出擊鳳無憂看著城下的情形卻只覺得遺憾??上掦@瀾不在。若是他在的話,定然可以看出自己的意圖。若是能從下游玉門關(guān)出兵,抄一下東林軍的后路,那簡直就是仙子關(guān)一戰(zhàn)的復(fù)刻。保證,可以把上官幽蘭打得了至少數(shù)年之內(nèi)不敢輕易犯邊??上?,少了蕭驚瀾,也沒有別人能和她有這樣的默契,因此,這一場大勝,也就總是少了那么一口氣,不能把上官幽蘭徹底打怕。鳳無憂在城上看了一會兒,就問:“城里有沒有水文師?”這個官職通常都是東林這樣歷史悠久的國家才會有的,專司觀測水利一事,以便在修河治河時能發(fā)揮作用。西秦立國五十多年,各項制度都已漸漸完備,自然也有。但燕云……鳳無憂嘆了口氣,說是皇帝皇后,可事實上卻是白手起家,她現(xiàn)在還是創(chuàng)業(yè)者呢,底子一窮二白的,哪那么多人才給她用!現(xiàn)在能用的人手撐起一個秦王府綽綽有余,但想要支撐起一個國家?還差得遠。因此,這一句,她也只是隨口問問,根本沒抱希望。誰料,范宇張口便道:“有!”“沒有也沒關(guān)……你說有?”鳳無憂都打算自己把這話給揭過去了,結(jié)果范宇卻給了她個驚喜?!翱烊フ垇恚 彼B忙打發(fā)范宇去請人。范宇派了幾個士兵去了,自己則是和鳳無憂把這個水文師的情況說了說。說起來這個水文師資歷還不淺,他是西秦立國之后任命的第一任水文師,西秦境內(nèi)的幾條大河河工都有他的貢獻在其中。十多年前,他年紀(jì)大了,致仕歸家,而他家恰好就是青羊關(guān)的。青羊關(guān)守軍偶爾也會有引烏倫古河水灌溉農(nóng)田的事情,就都是請教他。不多時,水文師便被請到了,老先生已經(jīng)快有八十高齡,走個路都顫顫巍巍,是士兵們背上來的。據(jù)說,士兵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被家里人扶著半趴在墻上,拿著根小棍往水里戳,在測水深和水流呢。聽士兵們拿這事當(dāng)笑話給鳳無憂講,老先生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張口大訓(xùn):“你們懂什么,水文一事博大精深,做一輩子,學(xué)一輩子,若不時時觀測著,哪能治好河工?治不好河工,死的可不是一個兩個,那是成千上萬人!這等性命,老夫背得起嗎?”老先生說的認真,下面的士兵倒是訕訕的,全都說不出話了。鳳無憂笑道:“老先生說的極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門道。有天賦的尚且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何況這天下的人,九成九都是沒有天賦的?!崩舷壬?dāng)即道:“娘娘這話我愛聽,還是娘娘是個明白人!”鳳無憂一句話,就把自己和老先生的距離給拉近了。一側(cè)士兵看得滿臉欽羨。娘娘不僅打仗厲害,這說話也讓人舒服啊。他們只以為鳳無憂這是會說話,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千心千月卻是知道,鳳無憂說的這些根本就是她的真實寫照。娘娘在醫(yī)學(xué)和武學(xué)上絕對都是有天賦的人,可她有這么高的天賦,卻從來沒有懈怠過。每天早上雷打不動的訓(xùn)練也就罷了,她外傷醫(yī)術(shù)這么高超,可房間里卻還是擺滿了醫(yī)書,但凡有不理解或者不確定的,就到處找人去問。與南越太子賀蘭玖的通信中,更是幾乎每封信中都有關(guān)于醫(yī)術(shù)的問題。鳳無憂能有現(xiàn)在的能力并不是偶然的,她從來都沒有放松過對自我的要求。就說這次水淹東林軍,若不是鳳無憂一早將青羊關(guān)附近的地形地勢刻入腦子里,也不會那么快想到烏倫古河上游有回彎的事情。天下間,不是沒有巧合。但每一個巧合之中,都絕對有著必然。想清楚這些事情,千心千月看著鳳無憂的目光就更加崇拜了。她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跟在了鳳無憂的身邊。老先生對鳳無憂的印象很好,也就非常配合地問道:“娘娘召老夫來,不知有何事吩咐?”他一個七老八十的老人家,若不是鳳無憂有事要用到他,絕不會把他找來。鳳無憂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我想知道,這水大約什么時候能退。”掘河容易,但判斷水勢卻難。這事,連鳳無憂也沒譜,只能找專業(yè)人士。老先生目光一閃,道:“娘娘,此番還不夠嗎?”他人老成精,居然是一眼看出了鳳無憂的打算。水淹了東林軍,讓東林軍損失慘重,可是鳳無憂似乎并沒有罷手的打算。她如今問水退的時間,只怕是想再給東林軍一些教訓(xùn)。被猜出了意圖,鳳無憂也不惱,只是輕笑道:“我們打一只惡狗,若只是不輕不重地打幾棒子,那只惡狗一定不會怕你,反而會認為你和它勢均力敵,它會圍在你身邊,不住地挑釁,逮住機會就狠狠咬你一口。要想把這只惡狗趕走,就一定得拿上趁手的武器,狠狠給它幾下,最好打得它骨斷筋折,這樣它才能怕你,見到你就要繞道走。老先生,你說是不是這個理?”鳳無憂拿惡狗來說事,可在場的人卻沒一個是聽不懂的。兵士們聽得熱血沸騰。娘娘太會說話了,她說得對,對付東林這樣的惡犬,就是應(yīng)該狠狠打,打得他們再也不敢靠近青羊關(guān)一步。而且,這事也不是沒有先例的。當(dāng)年北涼也是三不五時就來犯邊騷擾,可是自從還是小元帥的蕭驚瀾帶著精騎把北涼來回掃了個對穿之后,北涼可不是老實了好幾年?甚至,直到落日谷慘案發(fā)生之前,北涼幾乎都沒再找蕭家軍的麻煩?,F(xiàn)在,也是一樣的道理。老先生嘆了一口氣說道:“惡狗只是畜牲,可那些是人啊?!蹦昙o(jì)大了,心就軟。老先生一輩子治水,看了太多大水來時骨肉離散,生靈涂炭的場面,猜到鳳無憂的計劃,心下總覺得不忍。鳳無憂道:“若是這次沒有把東林人打怕,他們定然還會再回來糾纏,如今青羊關(guān)城墻被大水浸泡,遠不如先前堅固,老先生覺得,青羊關(guān)還能經(jīng)得起他們多少次沖擊?”老先生身子一顫,激靈靈地抖了幾下。枉他這么大年紀(jì),見事竟還沒有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清楚。他現(xiàn)在可以對東林人抱著善心,可若是東林人打進來了呢?他們可會對青羊關(guān)的人手下留情?整個人瞬間清醒了,對著鳳無憂一拱手:“娘娘稍后,待老朽去看一看?!闭f著話,走到城墻邊上,細細地查看起水流的規(guī)模與速度。他做了一輩子與水有關(guān)的事,又住在烏倫古河邊上,對這里的水流極為熟悉。再加上,方才在城中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做了不少觀測。他一邊遠望著關(guān)城下方奔涌的水流,一邊不住地默念著什么,同時手指還不住地掐動。若不是鳳無憂知道他是在計算水流,這副樣子,會讓人以為他是個神棍?!澳锬铩逼讨?,老先生再次對鳳無憂拱了拱手:“烏倫古河河道堅實,雖筑壩蓄水,但頂多沖毀堤壩,就算對河道稍有損傷,也不會損傷太大。若是老朽所料不錯,天亮之前,這場水就可退去?!彼谥须m然自謙,但面上神情卻頗為自信。鳳無憂知道這樣的人一般都是有真本事的,點了點頭:“多謝老先生,容本宮稍后再去向老先生專程道謝?!闭f著話,讓范宇把老先生再好好送回去。此時關(guān)城下的水確實已經(jīng)比之前平緩了不少,深度似乎也沒有先前那么深。之前水浪最大的時候,也不過沒過東林軍的心口處,只不過是水急,水中又有泥沙兵器,才讓他們吃了大虧。照現(xiàn)在這樣發(fā)展下去,可不是要不了多久,大水就會全數(shù)退去?!胺队睢兵P無憂直接點名?!澳⒃??!薄包c齊兵馬,大水一退,全軍出擊。”全軍?他們可從來沒有做過如此瘋狂的事情,再怎么樣,也是要留一部分人馬在這里守城的。范宇直接愣住,可看鳳無憂并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他瞬間反應(yīng)過來,立刻大聲應(yīng)道:“是!”全軍出擊,這是多少年都沒有過的事情了?。∽允捈臆娛艿交实鄄录梢詠?,他們的使命就是守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