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一行人馬快速靠近了鳳無憂等人居住的帳篷。整個營地里都沒有什么人,就是偶爾有哨兵看到了他們的行動,也都紛紛轉(zhuǎn)開視線,看到了也當沒看到。他們早就收到了吩咐,今夜不管鬧出了什么動靜,都要當作不知道。這一行人馬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在到帳篷附近的時候,為首的人手掌一擺,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進去之后,不管男女,見人就殺,不留任何活口,明白嗎?”“明白!”所有人都低聲應答。為首的人這才再次一揮手,喝道:“殺!”一瞬間,百余人從暗黑中沖出,如潮水一樣涌向前方的三座帳篷。這三座帳篷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野利突帶鳳無憂等人過來的時候,對他們說的是,為了他們方便,免得被北涼士兵打擾??墒谴藭r此刻,這三座帳篷就像是立在荒野上的靶子一樣,絕對不可能認錯。被稱作雨大人的人當先沖進最中央最大的那座帳篷。他根本沒打算用手掀帳簾,直接一刀劈開。帳簾碎裂的瞬間,他的人影早已閃身進去,直沖向床鋪,然后看也不看,揮刀就用力砍下去。咄!沉悶的一聲聲響,雨大人卻并沒有感覺到刀砍在人身上的手感。相反,像是砍在了什么硬東西上。他心下微微一驚,長刀一挑,直接把上面的被子挑開。只見,他的刀力勢極沉,連床上的被褥都砍穿了,一直砍到下方的木板,露出白生生的斷茬??墒浅酥?,什么也沒有。他心頭一驚,猛地往后一退,四下打量。借著帳篷外面透過的微光,他這才看清,帳篷里空空如野。別說人,連一個生物都沒有。他的眸子猛地瞪大……人呢?此時,帳篷門外也紛紛涌來人?!坝甏笕?,左邊的帳篷沒人?!薄坝甏笕?,右邊的帳篷沒人!”三座帳篷,全是空的。“人呢!”雨大人一把抓起野利突的領(lǐng)子,把他勒得幾乎斷氣。他兇狠地吼道:“你不是說他們住在這里嗎?”“他們真的住在這里,我親自送他們過來的?!币袄灰彩且荒樈辜保p手死死地扒著雨大人蒲扇般的大手,連聲道:“讓我去問問……我在周圍安排了人,他們一定知道的!”雨大人狠狠地瞪著他,終究把他給扔了下來。他們現(xiàn)在是在和拓跋勒合作,很多事情還得要這個野利突的配合。野利突得了自由,連忙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方才他的脖子被掐住,真的差一點就死了。他不敢怠慢,更不敢惹怒這些野蠻的蠻人,連忙跑到帳篷外面的某個地方。蕭驚瀾這么重要的人,他當然得安排一些暗線盯著。可是到了那里之后,他卻大吼了一聲?!捌饋?!”他抬起腳,用力踢過去。他安排的人,靠在帳篷的暗影里,正在呼呼大睡,睡的口水都流出來了。野利突幾乎氣死,又是一腳狠狠地踢上去。那個人吃痛,終于醒來,看到野利突也是一驚:“大人,你怎么來了?”大人不是在西南那邊嗎?只說讓他看到燕云人出動,就找人傳信號給他們??涩F(xiàn)在,怎么跑到他的崗位這里來了?他思索著自己的職責,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他……睡著了?!按笕恕摇也皇枪室獾模 币凰查g,冷汗都下來了。他撲通跪在野利突跟前,連聲說道:“我明明好好地看著他們,也不知道怎么就……怎么就睡著了……大人,我絕不會犯這種錯誤的……”他也算是野利突的心腹,平時辦事都是很靠譜的。野利突看著他,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這蠢貨,肯定是遭人暗算了。可他居然還一點都不知道。從暗線這里也問不出蕭驚瀾等人的去向,雨大人的臉色更不好看了。野利突也是一腦門子官司?,F(xiàn)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蕭驚瀾他們到底去了哪里!營帳這么大,那些人都是都有本事的,他們會鬧出什么事,真的是不敢想象。此時,營地中央的王帳中,拓跋勒正坐在幾案后面喝馬奶。平時他都是喝酒的,但今晚的事情實在太大了,他也不敢掉以輕心,所以換了馬奶。馬奶腥膻,但對他這樣的草原人來說,卻不算什么。將碗中剩余的一點馬奶一飲而盡,拓跋勒終究按捺不住,看向帳篷里的幾個心腹,皺眉道:“他們現(xiàn)在差不多該動手了吧?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帳子里坐著七八個穿草原服飾的人,都是拓跋勒的心腹愛將。其中一人說道:“大汗莫急,這種事情也急不得,再等等?!彼麄兡馨才诺氖虑槎家呀?jīng)安排好了,后面的事情,就算他們也做不得主。只能等到兩方打起來了之后,再看情勢,決定去偏幫哪一邊。但拓跋勒的心思是很明顯的:他希望蠻人贏。原因很簡單,蠻人剛到天嵐大陸,自己都還沒站穩(wěn)腳跟,和蠻人合作,雖然也會受到一些掣肘,但終究是有限的,拓跋勒一方面可以從蠻人那里得到支持,另一方面還能自由在草原上發(fā)展勢力??墒鞘掦@瀾就不一樣了,那個男人……太強。拓跋勒和他打交道,一直被他吃得死死的,不論用了多少心思,都始終翻不過身來。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蕭驚瀾離他太近了。燕云和他在北涼的地盤幾乎就是挨著,他但凡做出一點出格的事情,蕭驚瀾想要收拾他,簡直不要太方便。所以,拓跋勒對蠻人報以厚望,希望他們最好能把蕭驚瀾直接給殺了!聽了底下人的話,拓跋勒又倒了一碗馬奶,可是,只喝了幾口,終究忍耐不住,從幾案后面繞出來,大步向帳門走去。“本汗去看看!”這么久沒動靜,太不對勁了。他幾步就跨到了帳簾跟前,一掀門簾出去。帳子里的其他人看到他出去了,連忙起身想要跟上??墒莿傉酒?,就見才走出去的拓跋勒,居然倒退著,又一步步地退回帳子里來?!斑@么晚了,大汗這是打算去哪里?”一道清柔的女聲含笑問道。這聲音,他們雖然不熟悉,可也不陌生。就在不久前的篝火宴會上,他們才剛剛聽到過。拓跋勒此時已經(jīng)退到了帳子里,帳中的其他人這才看到,在他的喉間,頂著一柄雪亮的長劍。長劍后面,是聶錚冷漠的容顏。再后面,一身淡紫衣衫,宛如天神下凡一樣的燕云皇帝蕭驚瀾,和一個穿著月白衫裙的女子,并肩而入。“嗆啷……”帳中的人紛紛拔出了兵器,更有人大叫道:“放了我們大汗!”鳳無憂往周圍瞄了一眼,就又看向拓跋勒,笑道:“大汗真的打算和我們兵戎相見嗎?若是如此打算,那比比是我這個侍衛(wèi)的劍快,還是各位勇士們的動作快,也未嘗不可?!蓖匕侠疹~角青筋直跳,汗都冒出來了。鳳無憂這是在威脅他。這個女人,根本沒把他的命看在眼里,只要一聲令下,隨時都能讓她的這個手下殺了他?!鞍驯鞫际栈厝?!”他怒喝道:“不準對燕皇和燕后無禮!”拓跋勒是很識時務的,要不然,也不會在丟了汗位之后,立刻就接受了蕭驚瀾的扶植。雖然他很想讓蠻人把蕭驚瀾給殺了,可是此時蕭驚瀾先找上他,他就立刻決定服軟。帳子里的人被拓跋勒一喝,雖然心頭都有些不甘,可還是把兵器放了下來?!把嗷省蓖匕侠諒姅D出笑容:“燕后娘娘……你們這是做什么?”他腦中快速地轉(zhuǎn)著,想找些說辭來緩解面前的窘局??刹坏人氤鍪裁?,蕭驚瀾已冷淡開口:“下令,去把那些蠻人殺了。”拓跋勒立時又是一驚。雖然,他對蕭驚瀾出現(xiàn)在這里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猜測,可還是沒想到,他們這么肯定蠻人的存在?!把嗷剩也幻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