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別著急,支付寶搜593884432天天領(lǐng)紅包免費充幣沈大隊長告訴他們, 每天早上六點和傍晚六點, 村里都會準時播放一個小時的廣播, 播放革命歌曲或者上面的學習文件、通知消息什么的,大隊干部和廣大社員們可都是很關(guān)心時局,很熱愛學習, 追求進步的。這時一個戴眼鏡的青年路過, 熱情地上來打招呼:“大隊長回來啦?喲, 買什么了, 這一大車的?!鄙虼箨犻L大聲說:“你這小四眼, 這車上三個大活人看不見?”三個知情坐在行李堆里,天色又開始暗了下來,不仔細看還真沒瞧見:“喲,真是啊,這三位是?”“咱們村新來的知青, 待會再給你介紹, 你先去通知一下, 吃過飯全體社員開大會?!鄙虼箨犻L說?!昂绵希 贝餮坨R的青年爽快地答應(yīng)了一聲, 匆匆地走了。沈大隊長這才告訴他們:“這是我們大隊的會計, 叫沈紅兵,在縣城念完高中回來的,是咱們村里文化水平最高的。”“哇, 他好厲害!”謝華香由衷地說, 這年頭, 別說農(nóng)村了,就連城市里的學生都沒有幾個好好念書的,學校里也不怎么好好教書,通常都是上半天的課搞半天運動,大伙兒心都散了,沒多少人真的想念書的。她跟唐桂英都是高中畢業(yè),也就只有程立坤厲害一點了,是個大學畢業(yè)生,當時謝華香聽說的時候,還覺得很奇怪,大學畢業(yè)生那可是要當干部的呀,怎么還會來插隊呢?不過這個世道也說不準,說不定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呢!見程立坤似乎是有些不愿意多說的樣子,謝華香便沒有多問,這年頭,有難言之隱的人家多了去了。沒一會兒,村口的大喇叭上就傳來了剛才大隊會計沈紅兵的聲音,通知社員們七點到大槐樹下開會,謝華香可算明白了,為什么大槐樹下的地面那么油光水滑的,原來是整天開大會讓社員們給踩的啊!“先回家里吃個飯,吃完了開大會的時候再給你們安排一下住宿。”沈大隊長說,村里沒有多余的房子可以給知青們住,只能分別安排到各戶社員家里去,但具體怎么安排,還得開會討論了才能決定。至于吃飯,現(xiàn)在暫時只能把他們帶回家里去吃了,身為大隊長,也只能吃這個虧了,總不能人家一來到就讓別人餓肚子。大隊長把牛車趕進了一個泥磚砌成的矮墻圍成的小院,沖著同樣低矮的泥磚房里喊了一嗓子:“孩子他娘,家里來客人了,多做點兒飯,趕緊吃了待會兒開大會去。”黑乎乎的門洞里面呼啦啦地跑出來一群孩子,最大的姑娘看起來已經(jīng)有十七、八歲了,穿著花布衣裳,豎著兩條烏黑油亮的麻花辮,皮膚有點兒黑,不過眼睛倒是挺大挺亮的,看著挺精神。這大姑娘也是最靦腆的,只跑了幾步就在門口站著,怯生生地看著他們,不說話。剩下的幾個都是男孩子,最大的十三四歲,最小的小蘿卜頭才只到謝華香的大腿根那么高,一邊吸著鼻涕一邊沖過來抱住了沈大隊長的大腿:“爸,有沒有給我們買好吃的?”沈大隊長樂呵呵地揉了揉小娃娃的腦袋,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橘子硬糖,供銷社里裝在大玻璃罐子里賣的,不帶玻璃紙包裝,最便宜那種,一人一顆塞進了孩子們的嘴里,最后手里還剩下一顆,朝站在門口的大姑娘招招手:“大丫,過來,這給你吃?!贝笱拘咔拥負u了搖頭:“爸,不用了,給小弟吃吧!”“弟弟都有了,這是給你的?!鄙虼箨犻L走過去,不由分說地把糖塞進她手里。大丫有些不好意思,十分珍惜地舔了舔糖果,抿了抿唇,最后才把糖果整顆放進嘴里,一臉的幸福和滿足。這時一個黑黑瘦瘦的短發(fā)婦人一邊擦手一邊從屋里走了出來:“瞧孩子被你慣的,早就說了不要給他們買這些,吃了又不會多長一塊肉,這不白糟蹋錢嘛!”說著為了泄憤似的拍了大丫一下,“還不趕緊澆把地里的菜澆了去,干等著吃飯?。 闭f著婦人一眼掃過謝華香他們?nèi)齻€,雖然沒說什么,但明顯可以看得出來是滿肚子不情愿的,不過也可以理解,大隊長都說了,他們隊里窮,就算身為大隊長家里也肯定不寬裕,再加上家里那么多孩子,能填飽肚子都不容易了,誰愿意別人來家里白吃飯?。∩虼箨犻L家的灶臺就搭在屋門口的棚子里,婦人一邊說話,一邊揭開大鍋的鍋蓋,順手用水瓢從旁邊的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加進去,攪拌了幾下,然后蹲下來添了一把柴火:“待會七點就要開大會,來不及做別的了,將就點兒吃一頓吧!”程立坤是他們當中最懂人情世故的,馬上說了一句:“我們有規(guī)定,不能拿群眾的一針一線,在群眾家吃飯,也是要交伙食費的。”說完率先掏出了錢。沈大隊長本來正在把牛車上的行李卸下來,見狀連忙去攔程立坤:“添幾雙筷子的事,交什么錢啊,沒有這樣的道理!”趁他們兩個正在互相推拒,謝華香那邊已經(jīng)拿了錢出來交給沈大隊長的媳婦,他媳婦做做樣子地隨便推脫了一會兒,順手推舟便收下了:“嬸子,這是我跟程同志兩個人的飯錢!”謝華香瞄了無動于衷的唐桂英一眼,故意大聲地說了一句。唐桂英臉色那個黑啊,本來她就覺得大隊長請他們吃一頓飯是應(yīng)該的,根本沒打算掏錢,這些人自己笨就算了,還故意拉她下水,心肝都黑透了。她滿臉不情愿地走過來,一邊掏錢一邊低聲嘀咕:“憑什么呀,就添了一瓢水。”大隊長媳婦收了錢也有點訕訕的,于是又砍了半個南瓜,剁碎了扔進鍋里一塊兒熬了。在沈大隊長家里吃了一頓玉米碴子加南瓜熬的稀飯,把肚子填了個半飽,大隊長就張羅著帶他們開大會去了。村口的大槐樹下已經(jīng)積聚了不少的人,清一色破破爛爛的土布衣裳,卷著褲腿打著赤腳,小腿上還沾滿了泥土,講究點兒的姑娘家就帶一個小馬扎,大老粗們席地而坐,大喇喇地岔開雙腿,抽上一根用煙紙卷的煙絲,就美滋滋的了。婦女們手里不肯閑著,要不帶著一個針線簍,給自家孩子磨破的褲腿膝蓋上縫上一個補丁,要不就提著一籃干玉米棒子,一邊磕閑話一邊剝玉米粒。三個城里來的知青往大槐樹下一站,人長得白白凈凈,身上的衣裳也齊齊整整的,簡直就是鶴立雞群,一下子就成了眾人關(guān)注的焦點。底下立刻一片竊竊私語,謝華香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著,尋找沈庭生的身影,忽然心中一喜,遠遠地看見他雙手各拎一張小板凳,身旁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手里攙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婆婆,三個人一起慢慢地朝這邊走來。謝華香高興地朝那邊揮了揮手,張嘴想要叫他,但大庭廣眾之下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便沒喊出聲,只是目光灼熱地注視著他??上蛲ド淖⒁饬θ挤旁诹伺赃吚先思业纳砩希]有注意到槐樹底下這邊的動靜,在人群外圍找了個位置,放下手里的板凳,讓老人家和小姑娘坐了,自己在她們旁邊席地而坐。見對方?jīng)]有見到自己,謝華香有點兒失望,泄氣地塌下了雙肩。“怎么了?你這里有認識的人?”程立坤問?!班l(xiāng)下窮親戚而已。”唐桂英不屑地說,剛剛謝華香那么興奮,她當然也看見了,上次在謝家唐桂英跟沈庭生有過一面之緣,那男的還推了她一把呢,她那么記仇的人,怎么可能會忘記。謝華香不高興地白了她一眼:“莫欺少年窮!”點了點人數(shù)差不多都到齊了,沈大隊長讓大隊會計兼政委把沒來參加會議的名單記下來,然后敲了一下手里的銅鑼,“鐺!”地一聲之后,沈大隊長敞開大嗓門喊了起來:“開會了開會了!”公社開大會那是家常便飯,隔三差五就要開一次的,大伙兒早就習以為常了,也不把他當一回事,照樣該磕嘮的磕嘮,該剝玉米粒的剝玉米粒。按照程序,先是大隊會計兼政委沈紅兵同志帶領(lǐng)著大伙兒先是念了一段偉人語錄,鄉(xiāng)下人普通話不標準,一段語錄念得千奇百怪,接著又是學習進步文件,沈政委用他平緩無波、尾音拖長的聲調(diào)念了兩頁讓人昏昏欲睡的文件,成功讓會場安靜了下來,不少人都被他念得打起瞌睡來。謝華香掰下了一小截紅糖塞到兵兵的手里:“你去幫我找一下我爸,告訴他家里來客人了,讓他趕緊回來,完成任務(wù)回來還給你一塊糖?!敝x華香是知道謝義平對沈庭生的態(tài)度的,上輩子他知道胡愛春把人當討飯的給趕走之后,一向老實巴交的人居然鼓起勇氣跟自家婆娘吵了一架,所以這次得讓他趕在胡愛春之前回來,才不會再發(fā)生她媽拿著大掃帚把人當叫花子趕出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