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憂向來不畏死,卻絕不愿看到身邊的人死。不知有多少次,她叮囑身邊的人,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擅鎸ι裥l(wèi),性命是想保就能保住的嗎。那種變態(tài)的高大、力量、速度、甚至……堪比毒藥的靈泉力量。連晦九這個蠻荒人都承受不住神衛(wèi)的靈泉力量,更何況他們這些從天嵐來的人?鳳無憂腦中思緒紛雜,卻忽然察覺手中晦九的手一緊,她連忙看去?;蘧趴谥泻鋈挥砍龃罅旷r血,人也控制不住地再一次昏迷?!白彘L!族長!”周邊的蠻人慌亂地叫著晦九的稱號,試圖喚醒他。但顯然是徒勞,晦九雙目緊閉氣若游絲,竟是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會死的樣子。蠻人心頭都慌了,他們都是跟著晦九的,憑心而論,在玄鳥部落里,他們的日子要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至少,這里的都拿他們當人看,而不像先前,他們這些低級姓氏的人,只是奴隸。如果晦九死了,他們不僅沒辦法再有這樣的生活,若是被大周部落抓去,等待著他們的,一定是極慘的事情。大周懲罰背叛者的刑罰,就是鐵石人來了,也要禁不住恐懼。鳳無憂見狀,心里也突地跳了一下?;蘧攀撬裏o意中救下來的,后來雖然沒有把他當成心腹,但也給了他相當?shù)男湃?。她把晦九派回蠻荒,晦九也做得相當出色,甚至就在幾天前,他還生龍活虎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這個少年,高大,健壯,因為這樣的身形,有時候都讓人忘了他的年紀,才只不過十七八歲。這么年輕的孩子,鳳無憂從未想過:他會死。此時,她厲聲喝斥:“別吵!都走開!”本來就傷得如此嚴重,圍這么多人在跟前,連空氣都要不流通了。這些蠻人不是想救他,是嫌他死得不夠快。盧音和紀卿很了解鳳無憂在給人看病時的風格,立刻指揮著人把蠻人都推到璉,不許他們近前。鳳無憂翻手從身上摸出一把柳葉形手術(shù)刀,直接在腕上一劃。鮮血立刻涌出,她掐開晦九的嘴,直接把自己的血滴了進去?!敖憬悖 奔o卿立時叫了一聲。鳳無憂這是在做什么?晦九是被神衛(wèi)自帶的靈泉之力所傷,鳳無憂給她喂血做什么?但立刻,他就想明白了。鳳無憂對靈泉毫無感覺,甚至能一直走到靈泉的源頭,這說明她和靈泉的契合度極高,也說明,她是特殊的。先前她用與蕭驚瀾親密的方法治好了蕭驚瀾,此時換成晦九,她不可能用這種方法。而且,晦九并不是不適應靈泉,而是直接被靈泉的力量侵襲了體內(nèi),那種方法也未必有用。鳳無憂此時也是死馬當活馬醫(yī),說不定,喂一些她自己的血,反而會對晦九有用。蠻人看著鳳無憂的舉動,一個個地反而安靜下來。他們的文化仍處于很蒙昧的狀態(tài),鳳無憂喂血給晦九舉動,在他們看來,反而是最正確的救治方式。這位燕后娘娘連靈泉源頭都去得,可見是被蠻荒偏愛的女子,既然如此,說不定她的血,也真的有靈效。鮮血不住滴下,鳳無憂一連喂了晦九足有百余毫升的樣子,才忽然有人伸手過來,用布巾包住了她的手腕。鳳無憂一抬頭,見到蕭驚瀾沉著的面色,心頭立時一個咯噔。這男人,向來最討厭她弄傷自己?!澳莻€……”“傷藥?!笔掦@瀾伸手向盧音要傷藥,根本沒給鳳無憂說話的機會。鳳無憂只好閉嘴。蕭驚瀾長指輕柔靈巧地給鳳無憂傷處上藥,又用繃帶裹好?!爸皇切!兵P無憂小聲說道。她沒做什么錯事,但對著蕭驚瀾,就總覺得好像錯了一樣。蕭驚瀾看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澳銢]生氣?”鳳無憂察覺蕭驚瀾似乎沒有怪她的意思,連忙確認。這男人鬧起別扭來,可是很難哄的。蕭驚瀾目光落在她臉上,微涼開口:“生氣。”啊……鳳無憂郁悶,他果然還是生氣,她就知道他對她的任何受傷的事情都極討厭??蛇@次,真的是不得已。下一秒,就聽蕭驚瀾淡聲說道:“若有用的,是我的血就好了?!闭f完,放下了鳳無憂的手。鳳無憂一怔,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蕭驚瀾這意思是說,如果有用的是他的血,他就可以代替她劃破手腕給晦九治療?所以,他不是生氣她受傷,而是生氣她受傷了,他卻沒有辦法?一時間,只覺得心都快被融化了。她怎么嫁了個這么好的男人。當下上前一步,直接拉起了蕭驚瀾的手?!白鍪裁矗俊笔掦@瀾微微皺著眉,還是不太愉快的樣子?!拔壹曳蚓婧?。”鳳無憂眉眼彎彎的。燕皇大人,真的怎么看怎么帥,越看越喜歡。蕭驚瀾耳根處可能地泛起一抹微紅。他經(jīng)得起各種撩撥,但有時候,鳳無憂一句夸獎,就能讓他把持不住。他瞪了鳳無憂一眼:“別以為如此你弄傷自己的事情就算了。”但鳳無憂此時哪還會怕他,只是拉著他一起又看回躺在床上的晦九。她的血已經(jīng)喂進去了,有沒有效用,這會兒也該差不多顯現(xiàn)出結(jié)果了。只見,原本氣若游絲的晦九,在經(jīng)過了這一會兒之后,不僅沒有一命嗚呼,反而,呼吸變得平緩起來,就連面色也往往回潮,有了一線極淡的血色。鳳無憂見狀,連忙上前再次按上晦九的脈膊。一診之下,轉(zhuǎn)頭向著蕭驚頭驚喜地道:“真的有用!”所謂靈泉之力是她完全不了解的東西,她只能診斷出有股毒素正在侵蝕晦九的身體。她方才喂血的舉動,根本只是無奈之下的嘗試,可是沒有想到,她的血,就這樣發(fā)揮效用了。她大聲叫著盧音,飛快地寫了一副方子,叫盧音去按方煎藥,如果有什么缺少的東西,就去找紀卿想辦法。然后,又一連在晦九身上針刺了數(shù)處大穴,幫助穩(wěn)固他這一線生機。等到所有事情做完,銀針取下,盧音那邊的藥也煎好了。鳳無憂讓盧音把藥給晦九喂了,自己則擦了把汗,和蕭驚瀾一起走出房間?!澳阏f,我現(xiàn)在算不算是移動解藥庫?”鳳無憂自嘲地說了一聲。她情急之下想出的法子,居然真的對晦九有效。這件事情固然值得欣喜,但更多的,還是疑惑。蠻荒與她有何聯(lián)系?為何她與蠻荒契合度如此之高,不僅分毫不受靈泉影響,甚至連她的血都能救命?“驚瀾,你說,可是我父后又做了什么妖蛾子?”鳳無憂不能不往這方面想,楚軒坑女兒人設(shè)永不倒,天嵐大陸上他不知道埋了多少坑,被鳳無憂一個不漏地全踩了一遍。如今到了蠻荒,這可是楚軒的大本營,鳳無憂懷疑,以楚軒給她挖坑的本事,她該不會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吧。蕭驚瀾沉吟了片刻,忽然開口:“未必?!兵P無憂立刻看向他,蕭驚瀾向來不輕易下判斷,但只要他說了什么,鮮少有不對的。蕭驚瀾牽著她的手,慢慢在寨中行走:“岳父雖然博學多才,可說到底并非蠻荒人,也沒有與蠻荒契合的道理,更不可能傳給你什么血液?!薄坝袥]有可能是我母皇?”芳洲的神秘也是有目共睹的。蕭驚瀾搖了搖頭:“銀魚雖有天選之名,可芳洲立國極久,足有近千年,可算是天嵐大陸之歷史最悠久的國度,想來和蠻荒也不會有什么交集?!薄澳蔷驼f不通了?!兵P無憂皺眉:“不是我父后,也不是我母皇,那我的血為何會有用?難不成基因突變?”看到蕭驚瀾疑惑的表情,鳳無憂擺擺手:“沒事,就是說我是怪胎,和我母皇父后誰都不像。”蕭驚瀾輕笑:“自然不是如此。”“那是為什么?”鳳無憂是真的想不出原因了。蕭驚瀾道:“你還忘了一個人。”“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