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火球一路滾下來。重量，加上坡度，速度，使得火球的來勢十分嚇人。營地里的東林軍早就大叫了起來：“躲開！快躲開！”這樣的火球砸在身上，十死無生。就是不被火燒著，也要被撞死，碾死！這些火球約摸有十多個，體積也很大，雖然速度不慢，可畢竟離得遠(yuǎn)，而且也看得清滾動的路徑，因此還是很好躲開的。可，人可以躲，帳篷躲不了。尤其，上面的人推火球的時候，就是沖著那幾個沒有著火的帳篷推的。轟地一聲。一個火球率先滾落山坡，又撞到了帳篷上。這么大的沖擊力，原本就不怎么結(jié)實的帳篷立刻一撞而開，整個散了架。里面的東西，也順著火球的撞擊，飛得四面都是。周圍的東林軍紛紛躲避，他們都以為，那些只不過是帳篷的碎屑?？蓻]想到的是，火球帶著火一路碾過，只聽呼的一聲大響，那些四散的東西，幾乎在同一時間產(chǎn)生了爆燃。營地一瞬間大亮，沖天的火光把夜空都映紅了幾分?！鞍?！”“著火了，救命！”痛苦的嘶吼從帳篷周圍凄厲地響起，無數(shù)東林軍奔跑著，又或者滾倒在地，拼命地拍打著身上的火。那些帳篷里裝的，竟全都是易燃的物品。先前用防火的牛皮罩著，沒有被卓天寧的火箭引然，可在山頂火球的沖擊下，卻形成類似爆炸的效果，一瞬間轟燃起來。這只是第一個而已，這樣的火球，足足有十幾個！它們一個接著一個地滾下來，有的撞到了目標(biāo)帳篷，有的沒有?？纱藭r，營地里早已真真正正地?zé)饋?。溫度達(dá)到一個臨界點，即使不再需要撞擊和引燃，帳篷也猛烈地燃燒起來。營地里就像是火海地獄一樣，到處都是東林軍的慘嚎。卓天寧幾乎傻了。就連一個火球往他的方向撞過來，都沒察覺?！皩④娦⌒?！”一個侍衛(wèi)把他用力推向一邊。卓天寧狠狠地摔在地上，這才回過神。他往山壁上望去。半山腰，火光之下，鳳無憂居高臨下，靜靜地看著他，神色間一片淡漠。仿佛，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傍P無憂！”卓天寧大吼。又一次……他又一次輸在鳳無憂手里，而且，輸?shù)眠@么慘?；鹎驒M沖直撞，把營地里弄得亂七八糟，也堵塞了東林軍向外逃跑的路。但更糟糕的，還是東林軍自身的混亂?；馃?，疼痛，恐懼，都像是追在他們身后的魔鬼一樣，讓他們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不斷地奔逃著。就是撞到了什么，也根本毫不在意。許多被火燒的人，都躺在地下打滾。還有許多被撞倒的人。奔逃的人就從他們的身上踩過，他們凄慘地嚎叫著，想要爬起來。但，根本沒有機會。此時的山谷，就是用人間地獄來形容，也毫不為過?！傍P無憂……你會遭報應(yīng)的！”除了這句話，卓天寧已經(jīng)想不出還能說什么。這兩萬人，全都是他的精銳，是他精挑細(xì)選出來的。如今，卻就這么葬送了。鳳無憂撇了撇嘴，提起中氣大聲喝道：“東林大軍，侵入我南越國土，三軍將士，能忍嗎？”她用足了力氣，又有內(nèi)力加持，在這樣的嘈雜中，還是能被許多人聽見。頓時，南越眾軍嘶吼著回答：“不能！”鳳無憂不說，他們都忘了。這里，是南越的領(lǐng)土！這些東林人，竟敢越過邊界，跑到他們的地盤上來放肆！鳳無憂再次喝道：“犯我國土者，誓死必誅！”“犯我國土者，誓死必誅！”“犯我國土者，誓死必誅！”南越軍全軍的士氣都沸騰起來，齊聲吼著鳳無憂說出的話，如出柙的猛虎一樣，狠狠向山下殺去。火，燒得差不多了，該他們出場了。卓天寧眼目通紅，面色卻是慘白。他也是帶兵打仗的，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士氣有多重要。而鳳無憂只用了兩句話，就把南越軍的士氣提到了頂點。這已不再是一場普通的遭遇戰(zhàn)，而是一國，對另一國侵入者的憤恨。而反觀自己這一面，因為被鳳無憂毫不客氣地指出是入侵者，東林軍的氣勢一下矮了幾分。本來他們就處在弱勢，此時士氣再一低迷，那就更是糟糕。“將軍！”卓天寧的副將急聲說道：“將軍，先撤吧！留得性命，才能再來找鳳無憂報仇??！”兩軍交戰(zhàn)，最重要的就是組織，那么多的人，如果沒有完備的組織，那就是一場災(zāi)難。而以東林軍現(xiàn)在樣態(tài)勢，一旦和南越軍打起來，那絕對是南越軍對他們一面倒的屠殺。卓天寧簡直要把牙齒都咬碎。他不甘心！今天，明明是該他報仇血恨的日子，怎么會……又被鳳無憂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到底是怎么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的？卓天寧猛地看向烏覲。都是這個混帳！是他說賀蘭玖病危，所以他才帶著大軍從邊境深入進來?？扇羰琴R蘭玖病危，那現(xiàn)在站在鳳無憂身邊的那個人是誰？那一臉笑容的樣子，又有哪一點像是病危？烏覲知道卓天寧要遷怒了，他的臉色也不好看，但，還是忍著氣道：“卓將軍，是我不謹(jǐn)慎，上了鳳無憂那個賤人的當(dāng)?！弊刻鞂幒喼毕氘?dāng)場殺了烏覲。一句不謹(jǐn)慎，搭上的是他數(shù)千條人命。這個數(shù)字，還不算他借給烏覲，讓烏覲攻打臨潢，之后又留在臨潢的那些人。那些人，現(xiàn)在也一定是兇多吉少。卓天寧的臉色太可怕了，所有人都覺得他會對烏覲發(fā)難。甚至，成永已經(jīng)把手按在了腰刀上。只要卓天寧一有什么動作，他就會先一步出手。可，卓天寧臉色接連幾變，到了最后，竟硬是把所有的情緒都忍下去，只是說道：“瑞皇子，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離開這里。”烏覲一愣。卓天寧繼續(xù)道：“以本將對鳳無憂的了解，她既布下局，就不會只設(shè)這一個陷阱。接下來的路上，你我仍要精誠合作才行！”他們現(xiàn)在，還在南越的地盤上。也就是說，還在鳳無憂和賀蘭玖的勢力范圍里。所以，他忍。等他安然回到東林，今日之恥，他一定會找機會，用鳳無憂的性命，徹底洗雪！烏覲不傻，立刻應(yīng)道：“這是當(dāng)然！還請將軍盡快收兵撤退?！弊刻鞂廃c點頭，咬著牙下令：“撤退！”這么多的人，想要撤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他們已經(jīng)被鳳無憂的火球給打亂了建制，想要令行禁止，更難。卓天寧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終于用號角聲重新建立了指揮系統(tǒng)。而此時，他這兩萬兵丁，除去死在火焰和踩踏中的人之外，又已經(jīng)被沖下來的南越軍殺了近千人。卓天寧半點不敢耽誤，立刻命令留下一部分人斷后，剩下的人從他們來的方向，強攻撤退。他選來的地方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們先前在那里藏身的時候，周圍并沒有南越軍，可見，那里的南越軍都是在他們沖下來以后，才跑去圍在那里的。這個距離不近，南越軍不可能是大部隊過去。若是大部隊，跑不了那么快。所以，現(xiàn)在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反而就是他們的來路。那個方向的南越軍發(fā)現(xiàn)他們要逃，一個個不要命地阻擊。而卓天寧也是下了狠心，命令自己的人馬不惜任務(wù)代價，也要攻上去。這樣固然要付出許多人命，可若是不付出這幾條命，那他整個大軍，就要全都交代在這里。因此，這一場白刃戰(zhàn)，就打得分外慘烈。鳳無憂在對面的山上看到，眉心緊緊地皺在一起，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們的優(yōu)勢，其實遠(yuǎn)沒有看起來這么大。他們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人數(shù)。出來追烏覲的時候，他們雖然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