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的減肥計劃還未開啟，他先要和新隊員會面。為了完成這次會面，他得準備演講。后來他感覺演講太蠢了，雖然今年來了四個新隊員，但占主導地位的仍然是老隊員。所以，演講什么的，應該不需要，像嘮家常一樣隨便說幾句就足夠了。路易回到球場和隊員見面之前，教練組的新成員之一湯姆·錫伯杜前來問好。此時的錫伯杜還未像路易認知的那樣，擁有一頭范甘迪式的地中海發(fā)型。但也不特別，只是一頭正常的短發(fā)?！奥方叹殻詮娜肼氁詠砦揖驮谄诖@一天?！卞a伯杜指的是和路易見面。路易點頭笑道：“希望我的樣子沒有讓你失望?！薄巴玫模方叹?，男人身上就該多一點肉。”錫伯杜深知討好路易對他的前途有利?？上芬滓呀?jīng)下定決心要減肥。錫伯杜的話在他聽來并無奇特之處，但錫伯杜這個人，奇怪的地方可太多了。從資料上看，他不是路易想要的那種防守教練。錫伯杜在大學的時候，是校隊的隊長，主打大前鋒，他當時不但有一頭嬉皮士式的飄逸長發(fā)，打球風格，也非常現(xiàn)代化——他是個三分狂魔，并且被隊友調(diào)侃說，他之所以瘋狂投三分是因為沒有四分球。然而，他沒辦法像安托萬·沃克那樣前往職業(yè)聯(lián)賽展示自己的三分投籃，因為即使是中國的甲A聯(lián)賽，也沒有球隊會接受一個身高僅有1米88卻會投三分的軟蛋。路易在資料上沒有找到任何一條錫伯杜對防守感興趣的資料。唯獨有一條段子式的小故事——據(jù)說錫伯杜的比賽里總是有“耶穌”相伴，因為他每次被對手突破的時候，都會大吼一聲“耶穌??！”1981年在大學畢業(yè)后他放棄了打職業(yè)籃球的想法，留在母校轉(zhuǎn)型當教練。當然，他和很多人一樣都是從助教開始做起。而且，路易并不意外在他的資料上看到“湯姆的主要研究方向是進攻”這樣的字眼。如果路易不認識錫伯杜，便可以自然通過這份資料來確定錫伯杜未來的發(fā)展方向，但很遺憾，他知道錫伯杜，所以他看到錫伯杜在大學里研究出一套名叫“亂槍打鳥”的跑轟體系時，就像聽到韓紅唱Rap，頭皮發(fā)麻?！皽?，作為教練組的一員，你覺得你能為我?guī)砟男椭?？”路易開門見山地問道。說起這個，錫伯杜來勁了?！奥方叹?，我對進攻很有研究，我可以給你們的進攻體系帶來幫助?！甭芬仔Φ溃骸斑€有呢？”“我是個狂熱的錄像專家，只要你有需要，我可以把一場比賽復盤20遍，記住所有的細節(jié)?！甭芬紫矚g這一點。“繼續(xù)。”“我熱愛籃球的一切，籃球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我可以為此放棄任何事情?！甭芬状蛉さ溃骸鞍ńY(jié)婚？”“是的?！卞a伯杜苦澀地笑道，“包括結(jié)婚?！痹趤淼郊~約之前，錫伯杜為森林狼工作，期間，他談了一段戀愛，而且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親友們都已經(jīng)把禮物送到新房里了。結(jié)果，錫伯杜被森林狼解雇，因為尼克斯和開拓者的成功，聯(lián)盟的風格偏向野蠻的肉搏和鐵血的防守，像錫伯杜這樣的進攻助教不受重視。失業(yè)之后，錫伯杜失魂落魄了幾天，情緒很不穩(wěn)定，并做出了一個決定——他不結(jié)婚了，女人只會妨礙到他的事業(yè)。埃爾金·貝勒面試他的時候，按照路易的意思特意問錫伯杜：“你對自己的感情狀態(tài)有什么想法？”“我不會結(jié)婚。”錫伯杜當時的回答讓貝勒感覺此人不是變態(tài)就是天才，“我認為如果我要當好教練員，我的世界里容不下女人?！甭芬紫嘈佩a伯杜比教練組里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熱愛籃球。因為他們誰也沒辦法像錫伯杜這般把自己全部交給這項運動。人都有七情六欲，錫伯杜也有，但他把自己的情欲全部系于籃球?？雌饋砭拖袷橇鞔魇降娜?，生命中只有籃球？但路易不認為流川楓在成為日本第一高中生登陸美國之后還會始終如一。等流川同學到美國，他會發(fā)現(xiàn)1米87的小前鋒在美國的高中籃球界猶如螻蟻般渺小，到時候他就會恢復清醒，開始擁有人欲了。而錫伯杜，似乎完全魔怔了。他的世界里容不下籃球之外的東西?！皽罚阌袥]有興趣換一個研究方向？”路易問。錫伯杜無二話：“但請吩咐?！薄俺四阒?，教練組里的進攻教練已經(jīng)有道格·莫了，你應該知道他在這方面有多么出色。今年夏天，我們失去了比利·多諾萬和杰夫·范甘迪，他們都是優(yōu)秀的防守教練，這也是我們迫切需要的專業(yè)型人才，如果你肯向這個方向轉(zhuǎn)型的話，我會在教練組會議里更重視你的意見。”路易承諾道，“如果你在過程中遇到困難，可以隨時問我。”路易要錫伯杜放棄他已經(jīng)鉆研了11年的進攻型籃球。錫伯杜的遲疑并未超過3秒?！拔业炔患耙獙W習一門新課了?！卞a伯杜激動地說。老實講，見面之前，路易對錫伯杜的期待并不大。錫伯杜給他的印象是個老道的防守教練，作為主教練的時候，變通能力一般，而且喜歡死糙主力，這與他的理念相悖。但在見面之后，錫伯杜給了他太多的驚喜。他是一個籃球狂，就像苦行僧和把自己交給了上帝的修道士一樣，他們的生命中只有一樣東西是重要的。對這種人，路易把任何事情交給他，都能放心。另外，錫伯杜還給了路易一些額外的驚喜。他分析了巴塞羅那奧運會中國隊的小組賽表現(xiàn)。確切地說，是尼克斯今年的四號秀余天粲的表現(xiàn)。余天粲在巴塞羅那的表現(xiàn)可謂蛇頭虎尾，第一場就遇到薩博尼斯肯定是不妙的，他被打爆之后，萎靡了幾場，等他重新振作起來，卻已經(jīng)太遲了。關(guān)于余天粲的表現(xiàn)，錫伯杜另有看法?！半m然哈羅德在維克森林大學表現(xiàn)出了核心內(nèi)線的潛質(zhì)，但他其實更像是一個運動能力更好但進攻能力弱化的里克·施密茨?！卞a伯杜用了余天粲在NCAA幾十場比賽的樣本證明，如果遇見強勢的中鋒，余天粲的內(nèi)線單打并不可靠，總體命中率只有38%，但他的防守和籃板保護一直都值得信任。而在中國隊，教練組思維的固化，使余天粲被安排到核心球員的位置上。他的不適應，外加第一場被薩博尼斯打爆等種種原因，導致了余天粲直到小組賽第四場才進入狀態(tài)。錫伯杜的報告讓路易很意外。他以為自己足夠了解余天粲，沒想到還是犯了慣性思維的錯誤。因為余天粲是他看著長大的，一直以來，他都有關(guān)注對方在大學里的表現(xiàn)。但他沒有足夠的精力像錫伯杜那樣一場場地研究?！斑@報告，你費心了。”錫伯杜的報告不僅僅讓路易知道國籃輸在哪，更為新賽季如何使用余天粲提供了參考。“都是我應該做的?！卞a伯杜謙虛地說。錫伯杜離開后，奎因·斯奈德也來問好?？吹剿鼓蔚碌臉幼?，路易無法將未來那個動不動做出要公開謀殺某人的殺人犯表情的爵士主教練聯(lián)想到一起。斯奈德是典型的馬臉帥哥，就像吳尊、基努·里維斯、吳彥祖一樣，看到他，路易感覺他這個隊內(nèi)第一帥的頭銜要暫時讓出去了。誰讓他不爭氣長胖了呢？“路教練，您希望把哈羅德·余往哪個方向發(fā)展？”斯奈德問。路易將錫伯杜剛才上交的報告遞給斯奈德：“我希望他能成長為攻守均衡的中鋒，這是我們球隊對他近期的觀察報告，你把這份報告拿去復印一份自己留著，再把原件還給我。在規(guī)劃余的藍圖之前，你首先要了解他是一個怎樣的球員。”“我知道了，路教練。”路易將隊內(nèi)頭號帥哥打發(fā)走以后，捏了捏自己臉上的肥肉。嚴格來說，他現(xiàn)在還沒達成“一胖毀所有”成就，十幾斤的肥肉讓他的體型和臉盤子有明顯變化，但也只是有變化，是那種肉眼可見的變胖，但還沒徹底崩壞。所以，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他與肥肉長達六年的抗爭，是時候要畫上休止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