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烈日下,一行人離開望澤城,蕭沐凌抬眸遙望遠(yuǎn)處,暫時收起了召喚夭夭的想法。“走一走?!笔掋辶枞酉逻@句話,慢步往前走去。蕭沐凌突然改變主意,溫爾他們感到奇怪也沒有提問,跟在蕭沐凌身旁。一路往前二十幾里,他們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前面有人坐在那。誰?。空J(rèn)識?看到那人的第一反應(yīng),大家都覺得是在等他們,不過……他們肯定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今天離開,對方又怎么知道要在這等?冷白聽到前面?zhèn)鱽淼哪_步聲,睜開眼睛,目光鎖定在蕭沐凌身上,他猶豫站起。待蕭沐凌走到前面三米外時,冷白抬手,“見過姑娘?!笔掋辶柰2?,帷帽面紗定睛打量他。“我們認(rèn)識?”蕭沐凌語氣平常冷淡,仿佛從未見過眼前的人。呃……冷白放下手,被蕭沐凌這么問一句,他一下子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半天下來,他都在想若確定眼前的人是蕭沐凌,他該怎么說,蕭沐凌才不會殺了他,沒想過蕭沐凌會問他:我們認(rèn)識。溫爾盯著冷白,目光審視,心中警覺。就是他,師父說的那個人。深吸一口氣,冷白挺直腰身,雙手交疊在前,表明態(tài)度,“我亦無法確定姑娘是不是我認(rèn)識的人,所以才在此等候姑娘,并非是前來試探?!彼揪褪莵肀砻髯约旱膽B(tài)度,說太多又或是拐彎抹角太久,反而會讓他們誤會他是來挑釁,反而招惹殺身之禍。溫爾看到冷白堅(jiān)定不移而又鄭重的神態(tài),垂眸低頭,抬手刮了刮眉角,擋住眼中飛速閃過的笑意。這人的樣子,有點(diǎn)滑稽。倉梧他們也迅速反應(yīng)過來,這人就是前幾天蕭沐凌說的那個“故人”。蕭沐凌照舊裝作不認(rèn)識冷白,雙手交叉在前,“你說的是等我?”“是?!睖貭桙c(diǎn)頭。那天他在迦葉樓見過這位姑娘身邊的男子,也還記得他的模樣,這才確定他們是他要等的人。垂直的面紗下蕭沐凌含笑如常,眼睛深處卻浮動出了冷霜,“你知道我今天要走?”“當(dāng)然不知!我是想著在這等幾天,碰碰運(yùn)氣。”冷白著急辯解。她要真是蕭沐凌,以她的手段和這些年他所聽說的做事風(fēng)格,不解釋快點(diǎn),自己馬上就會死在她手里。碰碰運(yùn)氣。蕭沐凌冷笑,意有所指道:“你運(yùn)氣不錯?!苯又终f道:“那現(xiàn)在呢?你確定了?”自己是不是他猜測的人?冷白不敢說謊,他在第一眼看到她之時,已經(jīng)確定。蕭沐凌給他的感覺他永遠(yuǎn)記得,當(dāng)初在滄靈國第一次見到她時,還有后來離開滄靈國時見到她,以及此時此刻!第一次見到蕭沐凌時他還不懂為何自己會對蕭家的一個小丫頭有這般感受,再見蕭沐凌時他只顧匆匆逃命,后來聽說了關(guān)于蕭沐凌的各種傳聞,他突然懂了自己當(dāng)初的害怕。壓迫!屬于王者的壓迫!她蕭沐凌是與生俱來的王者!“我不敢與姑娘為敵,更不敢覬覦姑娘的任何東西。”他要知道滄靈國蕭家就是大陸上傳聞中的那個家族,他回到滄靈國絕不會去招惹!連上界都忌憚的家族,聯(lián)手都要除掉,最終都沒除盡的家族,以他的能力怎敢招惹?蕭沐凌不再去看冷白,移步從冷白身旁擦過,她冷笑道:“希望你能一直這樣想,也一直這樣做,最好能永遠(yuǎn)替我瞞住那片水域?!崩淇岬脑捜攵浒讎樀猛滓豢s,身體瞬間僵硬。她知道!她來望澤城果然是為水域之下那位而來么!他就說嘛,什么事都沒辦法瞞過蕭家人!溫爾見蕭沐凌不殺冷白,大步跟上,從冷白旁邊走過,停頓了一下掃過他,重新打量。實(shí)力一般。倉梧他們一個個走去,以最快的速度跟上蕭沐凌。冷白一個人站在那,心臟止不住的劇烈跳動,他不知道這是害怕或是別的什么情緒。冷白和其他人不同,比起見到蕭家的人和蕭家的人有糾葛,他寧愿從來都不認(rèn)識蕭家的人,更不知道蕭家以及蕭沐凌的半點(diǎn)往事!冷白不是假裝害怕蕭沐凌,也沒有陽奉陰違,這邊說不會暴露蕭沐凌的事情,轉(zhuǎn)頭又告訴別人,他不會這樣做。該報的仇早已經(jīng)報完,他也坐上過那個所謂的至高無上位置,心結(jié)已解,如今只想為自己而活。比起其他人的雄心壯志,想要站在巔峰之上,想要擁有無人能比的權(quán)力,冷白只想要抓住眼前所擁有的這些,踏踏實(shí)實(shí)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哪怕短短數(shù)十年他也愿意,再說他是修煉者,絕對不會只活數(shù)十年,這樣的日子和時間對他而言足夠。他特意到城外等蕭沐凌也是為了將風(fēng)險降到最低,望澤城那么多眼睛,眾目睽睽之下他去找人,一定會被人猜測。蕭沐凌他們走出幾丈外,冷白才回過神?;羧晦D(zhuǎn)身,目光堅(jiān)定注視著蕭沐凌的背影,他抬手作揖,“那位不曾知道姑娘來過?!彼苷f的只有這些!想要安穩(wěn)度日,就要當(dāng)一個啞巴,什么都不說,也要當(dāng)個傻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要。蕭沐凌勾了勾嘴角,維持著原本移動速度,不急不緩走遠(yuǎn)。冷白站在原地,頂著如火烈日,目送蕭沐凌走遠(yuǎn)、離開,他才下心里懸著的石頭,他才發(fā)現(xiàn)到剛剛位置,他都不敢放肆呼吸。粗重喘了幾口氣,冷白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明明置身在烈日下,衣服也汗水浸濕了好幾層,感覺都能擰出水來,他卻覺得好冷!抬頭望天,烈日刺眼,冷白迅速抬手隨即低頭回避不敢直視,然后他笑了。他還活著!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又還活著!真好!蕭沐凌走遠(yuǎn)后停步,朝望澤城看了一眼,便召喚出夭夭。“師父,我隨后再來。”溫爾開口?!罢业斤L(fēng)珞情,讓他派人又或者他親自來望澤城?!薄昂谩!薄坝涀?,用請的?!憋L(fēng)珞情又不是她的下屬,禮貌上也當(dāng)請上一請?!罢垼俊睖貭栠t疑點(diǎn)頭。懂了。蕭沐凌身影輕盈飛升,朝夭夭飛去,鳳棲他們隨后跟上。冷白的態(tài)度很誠懇,所以他還活著,這不代表蕭沐凌完全相信他,在這個世上單靠“信任”二字,她早就死了千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