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曉海嗅出了不對勁,他不領(lǐng)兵沒有實職,這回能跟著出來隨獵也全是因為皇帝恩恤老牌勛貴的光,可是他的嗅覺向來卻是最靈敏的。前陣子章潤開始開口咬人的時候他就發(fā)覺出不對了-----他咬出來的人大部分都是端王的人,畢竟曾經(jīng)跟過端王,他對端王的人心里還是模模糊糊的心里有個數(shù)。這種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的寧靜最嚇人了,皇帝要是為著端王后宅不穩(wěn)的事情大發(fā)一通脾氣,下旨申飭責(zé)罰還好一些,可是這樣憋著留中不發(fā),他總覺得后頭會有更恐怖的事。這么一想,他又恨自己沒有實權(quán),不能多長些耳朵眼睛,只能在外圍瞎猜,根本碰不到核心。思來想去,他叫人領(lǐng)了正在外頭的沈清讓進門,端詳了他一陣就問:“最近和宋二老爺相處的怎么樣?上次叫你送去的墨玉棋盤他可還喜歡?”原本想著哄好了宋六這個小丫頭就萬事大吉了,誰知道宋六現(xiàn)在卻同往日不可同日而語,根本沒正眼把沈清讓放在眼里。從前沈清讓只要招招手她就迫不及待的站上來了,現(xiàn)在卻不知怎的,沈清讓用盡了心機百般俯就遷就,也打動不了她。她這條路既是走不通,那就只能走旁的路,幸好宋六的父親宋毅還是很喜歡沈清讓,三天兩頭的找他過去說話,時不時的還找機會叫他和宋六多相處上一會兒,把意思擺的很明顯了。沈曉海想到這里,正色叮囑沈清讓:“對宋二老爺要上心些,他平日待你甚是慈愛,你也該多和他親近親近?!鄙蚯遄尳┠陙硪哺裢饫斫饬俗约旱母赣H,英國公府這種情況不上不下最是尷尬,說的好聽些是老牌的勛貴,說不好聽的就是在走下坡路的破落戶,家族中偏偏又再出不了什么人才------連沈曉海這個最有野心的,也沒什么能耐,文不成武不就的尷尬不已。他點了點頭,一掃以往的浮夸之氣:“兒子知道了,回京就去看世伯。”沈曉海這才想起來宋毅并沒有跟著來,不由有些悵然------宋閣老和宋楚宜那里簡直就是銅墻鐵壁,一點兒消息也別指望能問的出來,宋二老爺偏偏又沒跟來。否則從他嘴巴里或許多多少少總能套出些消息來,總算他也是宋家的人。他站了一會兒,惆悵的嘆了一聲,這一天都提不起什么精神。直到晚間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消息,遠在京城的國子監(jiān)祭酒李如橚家里被錦衣衛(wèi)抄了,他才震驚得連飯都沒吃下,廚房里送上來的皇帝賞下來的兔肉也沒能吸引他一星半點兒的目光?!霸趺?......怎么.......”他握著拳頭覺得自己的血脈都似凍住了,不自禁的有些想要發(fā)抖,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李如橚是端王的人,關(guān)外的生意李家也都有份,只是后來他經(jīng)過了方登和蕭鼎的事之后就及時收手且消滅了證據(jù),再也沒敢沾過手了。李家除了前兩年陷害宋毅的事,也安安靜靜的沒掀起過什么風(fēng)浪。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李家就倒了霉呢?“去,派人去問問......”他說著倉惶站起身來,又跟被燙了手似地喊住了要出門的田伯:“不不!別去了,別去了!”他的預(yù)想是正確的,最近真的又要刮風(fēng)下雨了,他們這些原本就在風(fēng)雨之外的,反而不該插手進去,免得被牽連。不管怎么說,李家既是端王的人。被牽連就說明端王如今也脫不開身了,像他之前本就沾過手的人,如今更不能碰這事兒。心里砰砰砰的跳個不停,他索性站起來在帳篷里走了幾圈,心里要攀上宋家的決心卻更加重了-----他不甘心一輩子渾渾噩噩的走下坡路看著英國公府淪落得到最后連個爵位也沒有,可偏偏自己又沒那個本事能把英國公府給發(fā)揚光大,那就只好找一艘能靠得住的船了。李如橚的事情鬧出來,只能說明韓止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快到叫人驚訝的地步。宋玨接到消息的時候不由有些錯愕,自從兩年前李家和宋楚寧合謀找了那個員外陷害宋毅之后,李二老爺?shù)沽嗣箒G了官坐了牢,宋家和李家也早就已經(jīng)徹底撕破了臉??墒窃趺匆矝]想到再聽見消息的時候,竟是李家牽扯進了端王的事情里。不過想想他又有些釋然了,李家是從泥地里出來的,本身底蘊就不高,家里三個人都做官,要不是因為兩個兒媳婦的嫁妝還算豐厚,早幾年就撐不住了,他們身后又有宋楚寧這樣的能人在,會跟著端王做起關(guān)外走私的生意也是順理成章。不過章潤這回咬的可真夠狠啊,不僅把端王海上這條線給咬了出來,連帶著關(guān)外那條線也給連帶著送了出來。他皺了皺眉頭嘆息了一聲。到頭來為難的還是當(dāng)主審官的宋程濡和陳閣老杜閣老,這三個人免不了為這事兒頭疼。建章帝前陣子還覺得太子太過急功近利,手伸的太長,可是如今看樣子只會慶幸太子這回伸了手-----端王貪的太過了,以前要添軍費增加護衛(wèi),建章帝因為漳州那邊倭患頻繁覺得虧待了他,也都一一答應(yīng)了??啥送踹€不知足,手越伸越長,居然還打起了海運衙門和關(guān)外走私的主意,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嗎?揚州貪墨案越鬧越大,恐怕今年的春獵是又要無疾而終了,他抬頭看了看天上掛著的一彎月光,忽而覺得有些恍惚。好像每回碰上春獵,總要發(fā)生些事情。前幾年是如此,今年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這只是個開頭,還是已經(jīng)到了結(jié)尾。身份證掉了,下午去補辦了個身份證,到七點多才回家,更新晚啦抱歉抱歉。另外多謝獨孤叨叨、qingshanwx的平安符,也多謝大家的月票,很感謝。明天還是三更,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