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鄉(xiāng)侯府和東宮范良娣一系關(guān)系這樣微妙,連宋楚宜也不知道-----上一世她雖然活的挺長的,可前半部分只顧著囂張跋扈粘著沈清讓,后半部分風(fēng)光已過,整日和囚犯一樣被關(guān)在英國公府后院那座院子里,很多事都只能從宋楚寧頻繁的炫耀示威里得知。她只知道后來周唯琪被封了臨江王,范良娣也得以跟著兒子去封地上享福,韓止后來倒好像是進了錦衣衛(wèi),成了端王的左膀右臂,就這些也只是模模糊糊的記著個影子,再多的,她真的不知道也不記得了。因此章潤去信給馬旺琨要求見自己的時候,她小小的吃了一驚,竟本能的先吩咐羅貴通知馬長江等人再去通州確認一遍,送這信的到底是不是章潤本人------上次韓止突襲重音坊的事她到如今還耿耿于懷,不知道韓止到底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端倪還真的是因為對章潤太過在乎而碰巧跟來的。凡事謹慎一些總不會出錯。青鶯一面替她上妝一面提醒她:“您派馬長江去跟著四少爺了,您忘了?還是把馬長江換回來,叫馬三去跟著四少爺?”宋琰說是去會同窗,可是其實根本不是,他對宋仁和宋玨說的那幾個同窗天天都在茶樓戲院出沒,可馬長江跟了好幾天了,從來沒見過宋琰的影子。宋琰從來不是個會撒謊的孩子,尤其是居然連對著自己也不說實話,宋楚宜心里放心不下,幾次試探宋琰又偏偏不說真話,她不想在事情未明朗的情況下怪責(zé)什么,只好讓人先跟著他,看看他究竟是去了哪里。恰好綠衣奔進來笑著說是玉笙來了,又告訴宋楚宜:“才剛?cè)チ艘惶顺摒^,并沒見到四少爺。四少爺又出門會朋友去了,聽玉書姐姐說恐怕要晚間才回來,沒法兒陪著您和表小姐一同去沈家了。”今日沈夫人在京城老宅里開花會,宋老太太既想快些把十一公主和沈二少爺?shù)氖侣鋵嵪聛恚蜎Q意帶著宋楚宜和向明姿親自過去一趟,也要帶向明姿多和京里的夫人們熟悉熟悉,博個好名聲。本來還想帶著宋琰一同過去的,沈家的少爺們都稱得上芝蘭玉樹,也好讓宋琰跟他們親近親近........怎么宋琰又往外頭跑了?她還來不及再多問幾句,玉笙已經(jīng)進了門,笑著和她說:“六小姐,我們姑娘都已經(jīng)好了,遣我來問問,今日六小姐穿什么衣裳,她也好穿一色的?!毕蛎髯讼騺聿幌矚g出風(fēng)頭,每每出門之前的打扮都會差人來問一問,宋楚宜還沒說話,青鶯已經(jīng)笑著告訴她:“我們姑娘今日就穿那套雨過天青色的衣裳,外頭罩一件大紅撒墨團的繡花素絹斗篷。至于首飾,你可告訴表小姐隨便戴,我們姑娘向來不愛把那些重的戴在頭上?!钡扔耋闲χ鴳?yīng)是出去了,宋楚宜終于有些焦躁的站起了身,問青鶯:“馬長江那里就一點消息也沒傳回來?”宋琰到底是有什么事連她都需要瞞著不能告訴的?還需要這樣天天往外跑,最近連崔夫人也曾抱怨說見不到他的人影,就算想要叫他過去吃個晚飯都找不到人。青鶯知道她最近為了宋琰的事很是心煩,聞言忙搖頭:“還沒呢,這幾天都沒聽見動靜。可是他做事向來是可靠的,大約是還沒摸清楚四少爺?shù)降资窃谧鍪裁?......”說話間她已經(jīng)收拾好了,換上了一雙牛皮小靴,算著時間出了門先去寧德院拜見宋老太太。宋老太太正聽玉書說宋琰的事,見了她來就忍不住出聲抱怨:“實在是沒個章法,雖說是男孩子家不能整天拘在家里,可這樣撒著腳丫子往外跑不著家的也不成個體統(tǒng)。今天是來不及了,等晚上回來,要好好說說他?!彼纬诵睦镆灿行┥午臍?,怨他沒有分寸,可是卻不能在宋老太太在氣頭的時候上說,挽了宋老太太的胳膊笑:“照這么說,我還是個女孩子,祖母不照樣放著我出去撒丫子跑?祖母放心吧,我會瞧著四弟,絕不會叫他鬧出事來的。”宋老太太拿她沒有辦法,轉(zhuǎn)念一想也就嘆氣搖頭:“我就怕他學(xué)壞,或者是識人不清被算計了去-----你瞧瞧沈家那個,不就是被童家算計的?現(xiàn)在鬧的雞飛狗跳的好玩么?我曉得你疼他,可疼他也要有個度,咱們這樣的人家,家風(fēng)規(guī)矩乃是最要緊.......”宋楚宜心中憂慮更甚,面上卻并不露出來,笑意盈盈的應(yīng)了是,一左一右的伴著宋老太太出了門。這一趟走的很值得,沈夫人原本就和崔氏是手帕交,沈家也算是和崔家有些交情,加上有鎮(zhèn)南王妃和李夫人在里頭周旋,這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沈夫人見了宋家女孩子的做派,加上前晚宮宴又曾經(jīng)親眼見到了十一公主,心里已經(jīng)有八分肯了,話里話外就透露出些意思。宋老太太放下了心頭大石,回府又已經(jīng)有些晚,也就忘記了宋琰的事。宋楚宜卻不能忘,回了關(guān)雎院就問留在家里的紫云:“楚洲館那邊四少爺回來了嗎?”紫云搖頭,面上也不自覺的染上了幾分憂色:“才剛綠衣又去問過了,玉書姐姐說是還沒回來?!边@些日子宋琰一天比一天回來的晚,誤了晚飯是常事。宋楚宜略有些不安的單手托腮坐在南窗下,屋里如同暖春三月,她的心卻不知為何直直的沉到了谷底。綠衣幾個輕手輕腳的端了熱水進來伺候她梳洗凈面,又給她換了家常衣裳,見狀輕聲安慰她:“姑娘別這樣擔(dān)心,四少爺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笨墒沁@哪里是說放心就能放心的下的?她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就聽見青鶯急匆匆的進門來,輕輕蹲在她身前說:“姑娘,羅貴那里說,今天已經(jīng)去問過了,確實是那位章少爺親自送的口信,說想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