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涼和玄正大師連面都沒有見過,自然談不上得罪。但誰知道見面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不是老和尚得罪她,就是她得罪老和尚,總之永遠(yuǎn)不見面最好。她嘟囔道:“他從前是沒有得罪過我,以后就不好說了?!毕膽勋憠旱吐曇舻溃骸捌鋵?shí)為父小的時候得罪過那老和尚,但他是真正的高人,從不和人計(jì)較。更何況你祖父與他交情好得很,他怎么也得賣幾分面子。再說了,就算天塌下來,不還有為父替你撐著么?”夏月涼終于笑了:“這話可是您說的,別到時又賴賬?!毕膽勋懺谒亲由瞎瘟艘幌拢骸盀楦干稌r候跟你賴過賬?就那夏侯頌的事情,方才你祖父發(fā)了好大的火,為父也沒讓你沾到半點(diǎn)火星子吧?”“爹爹最好了?!毕脑聸鐾炱鹆怂母觳?。夏懷珣重重哼了一聲:“你個小沒良心的,為父對你這么好,也沒見你雕個印章繡個荷包啥的!”“好爹爹別生氣嘛,荷包印章都是小玩意兒,我最近在給您縫冬天穿的棉袍,可暖和了。”“沒騙為父?”“不信您親自去雪消園瞧瞧,就差袖子沒縫上了……”※※※※第二日,夏懷珣依舊去上早朝。散朝之后,奉皇把他單獨(dú)留下?!跋?,朕聽聞太師昨日已經(jīng)回京了?”“是,家父昨日已經(jīng)回京,只是路途勞頓身體略有些不適,想要修整一番再來參見陛下?!狈罨适株P(guān)切道:“太師沒有大礙吧,要不朕派幾名太醫(yī)去瞧瞧?”“多謝陛下關(guān)心,家父并無大礙?!薄半抻行┦虑橄胍c太師商議,不如溪光替朕先捎個信?”“陛下有事盡管吩咐。”“朕想請玄正大師替深兒相個面,又怕打擾他清修,所以想請?zhí)珟煄蛡€忙?!薄氨菹卵灾亓?,微臣這就回去告知家父,一定盡快做好安排。”奉皇笑道:“這事兒倒也不急,還是等太師與朕見面之后再商議?!薄笆牵俏⒊枷刃懈嫱肆?。”離開皇宮之后,夏懷珣回了太師府。一見到夏太師,他就急忙問道:“父親之前與陛下的書信中是否提過玄正大師出關(guān)的事?”夏太師挑眉:“自然沒有,陛下今日同你說起大師了?”夏懷珣遂把奉皇想讓玄正大師給言景深相面的事情說了。夏太師眉頭微微皺起。陛下對玄正大師非常尊重,卻遠(yuǎn)不及先帝那般推崇。至少最近十年,他一次都沒有從陛下嘴里聽過玄正大師的名號。所以這一次的事情應(yīng)該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博思王。夏懷珣的想法與父親一致,他沉聲道:“父親,博思王此舉是不是為了替二公子正名?”夏太師道:“博思王那人自小心思就有些重,這些年王府里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事情咱們也不清楚,不好輕易下結(jié)論。既然陛下已經(jīng)同意了他的請求,那就讓大師替二公子看一看,究竟有什么用意到時候也就知道了?!蓖脑聸鲆黄鹩猛盹垥r,夏懷珣把這件情告訴了女兒。夏月涼知曉言景深的底細(xì),反應(yīng)自然與父親和祖父大不相同。不論是真嫡子還是言景深這個假嫡子,博思王都不喜歡。請玄正大師替言景深相面,自然不可能是為了替他正名,而是另有目的。莫非他已經(jīng)開始懷疑言景深的身份了?不……如果只是懷疑身份,他可以用的手段非常多,沒必要繞這么大的一個彎子。夏月涼越想越想不明白,但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那死災(zāi)星又要倒霉了!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夏月涼尋了個借口早早回了雪消園。她依舊用漢語拼音寫了紙條,讓季云蓁送出去給封祁,托他想辦法送到言景深手里。這一日不是休沐,言景深并沒有回王府,而是留在了東大營。用過晚飯后他和士兵們說笑了一陣就回了營帳。剛準(zhǔn)備歇下,就有一名看守營門的士兵來回話,說有一位姓封的人找他。言景深仔細(xì)想了想,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十七年,他好像不認(rèn)識姓封的人。不過這里是軍營,就算那人是來尋仇的也無所謂,不妨出去瞧瞧。他重新把外裳套上,隨那名士兵來到了營門外。借著明亮的燈火,他一眼就認(rèn)出了姓封的人是誰?!笆悄??”他瞇著眼睛打量著對方那張線條硬朗的臉龐。封祁笑了笑:“二公子別來無恙。”言景深把他拉到僻靜處,壓低聲音道:“是不是魔……你家姑娘有事找我?”封祁從懷里摸出紙條塞給他:“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先走了?!毖跃吧钅笾垪l,直到他的身影化作一個小黑點(diǎn)才折返回去?;氐綘I帳,他打開紙條湊到燈下。漢語拼音讀起來沒有絲毫的障礙,就是密密麻麻有些眼暈。——博思王想請玄正大師替你相面,那可不是一般的神棍,你最好小心一點(diǎn)。不過我覺得你還是趕緊跑,最好帶著你母親離開奉國。另:那天我也會去,你千萬別露出馬腳。言景深嘴角翹了起來。魔鬼椒不想與他有牽扯是真的,但對他的關(guān)心也不是假的。如果他想跑,當(dāng)初就不會去鳳城,更不會冒充皇帝的孫子。那什么玄正大師他從未聽說過,但他也沒覺得自己有必要小心翼翼。渣王爺對那個位置勢在必得,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他不可能把自己這個人才舍掉。不過……魔鬼椒最后的這個“另”是幾個意思?不是都建議自己跑了么,還需要另外強(qiáng)調(diào)一遍不要露出馬腳?她分明就是料定自己根本不會逃跑,所以才又交待了一遍。言景深的心情突然飛揚(yáng)起來。什么皇帝、渣王爺、太師、大師,他通通都不在乎。終于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和魔鬼椒見面了,他應(yīng)該同她說些什么呢?第三日一早,博思王派人來東大營請言景深。同主將請假之后,他帶著溫子嶠和蘇峻回了王府。走進(jìn)言成豫的書房,果然見明氏也在?!耙娺^王爺、母妃。”言景深抱拳施禮。